
作者:麥中堂
從世界上各民族的文化中,不難發現文化對個人意志和潛能,有著不同程度、方式的崇尚或強調。東方人會相信人定勝天,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;西方也有影響深遠的唯意志論和超人哲學。雖然人性在歷史中不斷的循環,總有不少人覺得自己是例外,可能會創造新歷史,或帶來另一個轉捩點。其實,歷史上的轉捩點,都有其獨特的條件、政治氣候、社會環境等因素,人的因素只是其中之一。歷史巨輪從來都不受人的阻擋,而是掌控在上帝的手中。
凡物(有形與無形)都有定性(或本質nature)、規範(秩序order)和界線(或疆界boundary)。就如蝴蝶、蠶蛾、甚至三文魚(Salmon)等,一生就是為了長大成熟和產卵生殖而不斷尋覓食物,努力生存,產卵之後生命週期就此結束。雖然在既定的範圍內,有著相當大的自由度、自主力,以及不確定性。如三文魚長成後出海周游2-5年,過程中它們努力求存,也有不少被淘汰的,餘下的努力爭取回到出生地產卵,完成既定的「使命」。人類也不例外,生命可長可短,結局與螻蟻無異。難怪傳道者說,日光之下無新事,都是虛空,都是捕風。他對人性還有這樣的論述:
「就算那人活了千年,又活千年,卻不能享受福樂,又如何呢?世人最終豈不都同歸一處嗎?人人為口腹勞碌,卻永不滿足。那麼,智者比愚人有什麼優勢呢?……這也是虛空,如同捕風。一切存在的事物都已有了名字,人的本質也被識透了;人無法與比他更強的較量。其實話越多,越虛空,這對人又有什麼益處?人生短暫虛空,如影飛逝,有誰知道什麼對人有益?誰能告訴人死後日光之下會發生什麼事?」(傳6:6-12, BCC)
經文中的「福樂」,是指一種能帶給人真正滿足的幸福喜樂;「為口腹勞碌」是指為滿足各種的慾望貪婪而勞碌;「事物都已有了名字」,是已經有了定性;「日光之下」就是人世間的意思。原來不但生命有時限,人的成就、知識、智慧、空間等都有界限。包括人際關係也有疆界領域。其實生活在人類社會裡,我們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,而每個角色都有其規範與界線,當角色疆界被踐踏,矛盾與衝突驟然而生。傳道者認為,人若漠視人性的本質、規範和界線,勞碌一生的爭取超越,實在是徒勞無功。都是虛空捕風。
自從始祖犯罪被逐出伊甸園,人性中就存在一種本能性的渴求、慾望、不安與失落,以至不斷地尋求自我的實現Self actualization。為要證明自己的價值與存在,於是藉著種種的方式,包括反叛、掌控、成就、擁有(物質或非物質)等,來自我實現。然而,這種無視人的定性,盲目追尋自我的實現,至終總免不了幻滅與失落,這種渴求又再導致另外的爭取與再次失望。人生似乎就在不斷的重複著追尋與幻滅的歷史循環。
傳道者看盡人生百態,他的智慧看似消極、悲觀、厭世。若不能超越虛空,傳道者也就不是智者了。其實,他是巧妙的使用了一種被動性進取 passive aggressive tactic的策略,來勸導世人。在指出日光下的虛空的同時,也點出了超越的智慧。例如:既然壽命長短結局都一樣,與其不顧一切的追求長壽,何不放開心中的執念,讓有限的生命成為別人的祝福?既然真正的福樂並不取決於財富與成就而在於心靈的滿足,何苦一味的刻苦耐勞,以財富與成就來衡量人生的價值,而不珍惜眼前,安於自己所擁有的呢?既然人定勝天只是個迷思,與天敵對就是自取滅亡!何不接受人的渺小之現實,選擇與天同步和諧共存,一同彰顯上帝的美善呢?這是傳道者的智慧,有耳可聽的就應當聽!